日常性深夜呓语
或许算作深夜矫情？毕竟现在太多的东西只有深夜才能好好叙述完备。想到前些天和炮苏在群里莫名其妙的争执，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底纠缠着我，我惯于忽视却从未从中得到饶恕。我确乎总是在写，但也常常觉得写的不甚有意义，至少，那些我真正热爱真正感怀的，在我出口之前就千回百转不成样子了。我毕竟无法完全做到忠于我自己，或者是在过往的经历中习惯了隐藏。
还是从炮苏说起吧，这几月以来我在圈中一直若即若离，看他平素在群里言谈与以往并无二致，但深刻感觉到，他确实变了。他素来锋锐张扬，又极好面子，即使是自己的不对也抵死不休，甚至曾与他圈内最好的朋友翻脸成仇。过去我们都摇头看他，尽量退让包容，而看他时我又觉得是在看自己，乖戾倔强，只是执着于自己。但近来他在我一条说说中的留言，竟隐怀了些悲天悯人的宽容。我原本只是随手举例，言语间难免误伤，他竟在这微末细节上为他们抱起了不平。但这宽容仔细琢磨却过于隐忍，直直折射出，他妥协了。不知他具体经历了些什么，在这半年里他终是低下了一贯倔强的头颅，在退让的同时对我低声说了句让一让。
说到这里已经显露出些套路的端倪了，而我要说的恐怕并不是完全关于妥协。我们的话题起于我的一个立论：没有完全被迫的坏人，坏人之所以是坏人是因为他们选择了为恶，这是根源。他观点亦显得很容易理解，邪恶本来就是来源于不公平的想法，有人一生下来就不必为未来担心，而有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贫穷，难道真的有选择的权利么？而我却觉得，固然不少坏人都是被逼的，但在他们堕落的道路上必然有那么一两个选择的契机，有些人即使再穷困潦倒身不由己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有些人却因为错误的选择落入深渊。我无意纠缠这其中的对错，我相信如果我看了几本哲学书以后会明白这个问题的，但我们的话题却不可避免的滑向了一个方向：有绝对的善恶么？这个问题和我之前遇到的“观点有对错么？”有种微妙的相似，我一愕之下斩钉截铁地答，有。天哪讲真我觉得我甚至不能说服自己，我说，运动固然永远是相对的，但并不能因此否认牛顿定律的绝对静止，善恶同理，在某些特定的角度里，我们只需要通过“牛顿定律”来分析善恶，自然有绝对的善恶。我说什么其实不重要，我只知道在听到那个问题的一刻，我心底的一个声音越过了所有的学识逻辑思考，坚定地回答道，有。比起我的荒诞不经，他的回答成熟而世故，善恶这种事，永远是相对的，无非是更多人的利益与少数人的利益的对立而已。于是我们彻底抛弃了本来就匮乏的逻辑，我指责他势利，他说我天真，我说他过于低估人的主观能动性，他笑我不懂外界环境压迫的力量，我说他缺乏献身精神，他说我缺乏对身边人的责任感……等等，让我来捋一捋他的思路：严格来说没有好人坏人，善恶的本质是利益纠纷。维护自己的利益是为了生存和承担自己的家庭责任，是环境逼迫下的必然选择。当自己的利益与大多数人一致是为善，与之相反则为恶。所谓的坏人是因不利环境的逼迫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损害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这听起来是很黑暗很不舒服似乎三观不正，但确实很现实。而我……没错，我根本没有思路，我的思路就是我觉得善恶分明，我觉得选择权在自己手上，我相信真善美相信人定胜天，我相信我相信的，我仍是高昂着头颅说看那我绝不妥协，我就是天真单纯不谙世事自私自利没有责任感。可是，可是，我相信善恶分明相信真善美啊，我相信超越利益的善良宽容与无私啊，为什么我自私自利没有责任感？
我爸常常对我说，长辈总是希望你们少走些弯路，我们有过经验，因此我们给出指导，不希望你们重复做我们做过的无用功。我总是一脸冷漠地道，哦，我总得体验一下弯路。妥协，我一度恐惧于此，我给出的答案理所当然是年少轻狂的样子：不，我不想改变世界，但我也不想让世界改变我。对于我所追求的，我似乎一直不坚定，早年尚对古典文学心心念念，如今想来文史哲社会心理都难分伯仲。但我毕竟一直在潜移默化中坚持一件事，探寻我自己。认识自我，哲学伟大的命题，智慧的终点，许许多多先贤穷尽一生不得解，多么崇高的事业。对于我又是如何？我怎么想的，我为什么这么想，我是否喜欢，我为什么会喜欢，我日夜所思所寐，来来回回逃不开这个“我”字，无怪我如此自私冷漠。但我心底真的曾有过一个微小的期望，如果一个人一生都只用来探究自己，那么他可以在自己的心里走多远？但这个期望未成苗头便已掐断，我不仅仅是我，我还有我的社会责任，我降生于世就已经亏欠，我不得不尽力偿还。如我的父辈祖辈，他们待我严厉，我便一直反抗，我沉迷于自己，从未考虑过他们，他们一门心思只想让我过的好，而我所想的终究不是他们想我成为的。想到学长发的一条说说，虚云抛弃父母与新婚妻子一心入山修行，他亦只能说自己今生对不起父母妻子只能来生再报。我由是感叹人一生又能有多少时光，穷尽个人之力也未必能有所得，当为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时势必对不起很多人，这么一想真的很自私很自私。学长对我说，佛教认为出家修行其实就是报父母恩，为他们积功德。可是我终究不信教，要这心灵的平静也是无用，还是接受我看见的这个事实罢。
我只是懒，一身傲骨不知能匍匐前行几分，豪言壮语难免日后被打脸打到肿，但我目前仍不想放弃。然我一意孤行一天，便会亏欠许许多多人一天，我仅能在此卑微地为被我自私冷漠所伤害的人而道歉。有人说人生来俱有原罪，有人晚年为自己的一生而忏悔，我信亦不信。只是希望我走着走着，能找到那微妙的平衡点，游刃有余，越走越宽。在此之前，且容我任性一回。这文写的冗长杂乱，深夜思路流畅但缺乏逻辑，中间一段仅仅是在复述事实而非佐证观点，主题也不甚明晰。反正比起论述我只是在记录，同一件事里不同主题的观点再也正常不过，着笔偏重反倒显得有些不公，主要也是交代一下自己，将就着看吧。我毫不怀疑深夜的呓语在将来看时总会显得幼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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